一
在不曾料到的深夜,伴着突如其来的
仿佛被人抓住肩膀摇晃一样
的错觉,或者是恍惚,
和你有关的记忆,突然苏醒。
一直记得,在旧时的大学校园,鸽群从楼顶
呼啦啦掠过,会有深灰的影子掉下来,
落在绿莹莹的草地上,发出清亮而煦暖的声响。
因为发生过深切的关联,那些声音在或暗或明
的时光中穿行,永远不停。
行行复行行,与君生别离,相去万余里,再见安可知。
文弱而优雅的你,静静站在枝叶葳蕤的梧桐树底,
穿着薄云一样素淡的单衣,一脸温顺地把头垂低。
当你以压抑而哀婉的神色,决然为别离唱起悲歌,
那种带着病态似的哀恸,慢慢消失在清冷的风中。
当微弱的尾音彻底消失,我却觉得还有一丝迷离
尚且在耳畔回旋不已,对于你更多的影像,
无论我怎样在记忆深处搜寻,总是没能记住。
一再努力做着深呼吸,平静自己的情绪,
不愿再去胡思乱想,而那些在时间的长河上,
蜿蜒不息的音响,依旧能将过去和现在串联成行。
近十年了,对已经成家立业的我来说,
在内心深处,还一直给你留着温暖如春的净地。
心中的净地,只有鸽群、梧桐树、绿草地,以及你。
关于你的那些绚丽的场景,一直鲜明烙印在我心底,
仿佛被洪水淹没过的河滩上的磐石,那段记忆永远孤零零地
从滚滚激流中探出头来,让我觉得永远是那么无能为力。
所以很多时候,我宁愿把自己看作抛进深湖中的一尾鱼,
强制的记忆,遗忘的实质,借助文字才能记住点滴心绪。